2019年2月19日 星期二

〈按摩師日誌 205〉葛印卡十日內觀之事務長日誌(上):生命總是當下的,但頭腦無法活在當下

第零天


這次內觀本來是要報名當學員的,雖然我有三次的《十日課程》以及三次《四念住》課程的經驗,但如果要參加二十天課程,得至少參加過五次《十日課程》!去年才稍微弄清楚規定。


2019一月中才上網報名,回信說「候補第十七名」,想說那改當法工吧!回信說法工也是「候補第五位」,似乎成行機率頗低。


開課前一週通知說「可以申請參加法工」,開課前兩天問我「可否早上到?」,我說「好⋯」,順便詢問工作內容,回答說是「助理事務長」。嗯,不錯,我還蠻習慣當副的。


由於出發日是大年初一,難得預先上網買好了高鐵的票。早上7:36分是從台北開往台中,我沒有趕上,手上的票進不了高鐵站,重新買自由座搭下一班,只比預計晚十分鐘抵達。


意外地跟計程車司機聊了宗教與政治,他很愛聽,說我解了他四十幾年來的疑惑,下車後還熱心地要加我Line。結果中途車子導航到山區裡繞不出來,下車一看表竟要1,300元,他為表示歉意說可以少收我200元,那也還是要1,100元啊。因為我們是有錢人,就不跟他計較了!行情價其實800元就可以了。


到目前還沒進大門已花了700+40+675+1100=2,515元,是誰說「參加內觀是免費的」?出門就是費用啊!


放下行李,一報到便跟我說:「你是事務長」,「什麼?我⋯,我沒當過法工啊!」。其他比我先到的法工紛紛說:「我們也沒當過法工啊!」。合著全部都是新人啊!


行政人員問:「你來過幾次?」我說:「ㄜˉ⋯六次」,接著一位法工說「我三次」,另一個人說「我ㄧ次」,都問完了,我參加最多次,所以事務長一職,就因為這樣,非當不可了。


匆匆放下行李就得進入服務狀態,跟幾位法工閒聊哈拉,確認一下狀況職務分配等等,就開始準備接受學員的報到。


晚點名排隊依序進禪堂時,想說點名這種事就交給副事務長處理吧,我盡量退居二線。當兵時晚點名不都是排長在第一線,連長在附近閒晃嗎?沒想到副手拿起名單念第一個名字就口吃、氣虛、似乎快要站不住了,「怎麼會這樣!」我的手才剛背到身後裝逍遙,頭望天深呼吸半口,一聽到結巴立馬嚇醒,接手完成點名,列隊依編號進場。從此再無退路,必須擔起。


延伸閱讀:


「除非你準備好要去承擔人生所有的責任,否則你內在的某些東西將永遠都會想要去成為一個奴隸,因為只有奴隸才能夠免於各種責任。」


摘自《女人與婚姻》第十三章 



事務長寢室一景


第一天


四點敲鐘,四點半晨起靜坐。我面臨「拼業績VS放縱睡」的矛盾。也就是說,要做到老師滿意,全員到齊?或是讓學員睡飽睡足的矛盾。是要抓緊或是放縱?


直到最後一天,本班都是全員幾乎到齊,平均出席率達九成五。我只叫過一個學員的床一次,而且過幾分鐘我又回頭去跟他說:「我以後都不會再來叫你了,你想睡就繼續睡吧!」


自利利他二者兼顧是困難的。密集工作狀態下,難以同時照顧好自己又顧好他人。事務長雖有單人房,有權、有責、有壓力,也有小自由。我的每日咖灌順利進行,又找到新的法子。


這一天的事情多到無暇思考「過去和未來」,這和之前的內觀經驗極大的不同。臉書什麼書都不重要了,顧好「當下」最要緊。


延伸閱讀:


「生命總是當下的,但頭腦無法活在當下,頭腦死在當下。因此,世代以來,神秘家發明各種設計要將頭腦帶到『當下』。一旦頭腦來到當下,心像雪一樣溶化掉,在炙熱的太陽下溶化掉;它消失、蒸發掉。」


「佛性不是一個最終的目標。佛性不是某件事情,必須在其他地方被達成。佛性此刻就已是伸手可及,當前就伸手可及,而不是最終的達成。」


~OSHO



第二天


今天想起了高中時代的好友,大學時代的小女友,童年時代的鄰居玩伴。成長過程的一些青春往事,雖歷歷在目在心,卻已逝去不再返。


晚餐前是最鬆散的時段,有兩位老先生在聊天,以為沒人管,話起家常來了。沒想到事務長我從廁所溜出,探出頭來,推開門,緩緩走向前。一人有點嚇到,睜大眼看著我,我上前對二人微笑合十,以手勢化開二人,一句話也沒說。


開始顧慮這樣忙下去會不會休息不夠?內觀忙完又接著要去北京?北京之前應多休息才對,北京才是我的主業吧!原來,來內觀休息是有風險的。在這裡面最不可能休息、賴床、補睡、摸魚的人是事務長,最爽的缺大概是助理事務長吧!


耳朵不停自動播放「悲慘世界」的配樂,是這些音樂在支持著我心情的愉悅,不知是否夠用十天?每天都十一點才能躺下準備睡覺。早餐及午餐後有些間斷的休息也還不錯,不無小補,都有睡著。


考慮回台北要把「內在小孩」的研究比較個透徹。


延伸閱讀:


「當負面情緒生起時,我們並沒有覺察到它。它在深層的潛意識開始,當它浮現到意識表層時,它的力量已強大到足於壓倒我們,我們已經無法觀察它。」


「每當心中生起任何不淨雜染,在身體上也開始同時發生兩種現象。其一是『氣息』會失去其正常的規律。每當心中生起負面情緒時,我們的呼吸變粗,這容易覺察到。在更微細的層面,『身體』開始​​有生化反應產生某種感受,每一個不淨雜染都會在身體內產生這種或那種感受。」


「一般人觀察不到心中抽象的不淨煩惱、抽象的恐懼、憤怒或激情。但是經過適當的訓練與練習,很容易便可以觀察到呼吸和身體的感受。」


~葛印卡




第三天


一早就有人來敲門抱怨睡不著,要換床位,說隔壁床有人打呼已經三天了,臉上露出「再也忍不住了,我要抓狂了」的表情。我說「好!會報告老師。」晨間靜坐一結束就上前報告了老師,她回說中午再討論,結果中午也沒決定要不要給換。看來似乎她事情太多,無暇處理。


休息時間我特地提醒廚房要安靜,或許這位老兄中午補了睡,心情會平復些。午休之特地上前關心,他說好多了。


到了晚上九點半開會時,我再跟指導老師提了一次,她說也不是說換就給他換,「請他明天來請益吧」,「會教他方法的」。但明天是內觀日,中午剛好不能請益。看來今晚這老兄得再忍受一晚。


一出禪堂發現苦主在禪堂外苦等,得知陳情結果後情緒又起。我花了二十多分鐘苦口安慰,他終於肯回去睡。等我洗完澡吹乾頭髮再去開他門側聽,屋裏傳來陣陣地深呼吸聲音,隔壁床的鼾聲也不怎麼大,想必是都睡著了吧!我也安心回去睡了。


其實下午才好玩,在寢室自修的時候,一位外國學員敲我的房門,用中文一字一句地跟我說:「我 聽 見 隔 壁 有 人 在 用 電 腦。」「什麼?電腦!哪裏?」我做出「是誰?敢如此大膽」的動作與神情。和他一起走到「嫌疑犯」房門口,我揮手示意外國人先回房間去,以免被認出來是他告的密,他聽懂了回房去。接著,我悄悄打開門縫,「咻」一聲開門,嫌犯立馬將筆電收在棉被裡,「裝作無辜、裝沒事」,其實我都看見了,筆電的亮光那麼明顯熟悉。我說你要將機器收好,聲音關小聲,這裡隔音不好,一開機,隔壁都聽得很清楚。


他是早上另一位我叫他起床後,跟我抱怨睡不好的人。因為他是舊生,我就只信一半,另一半可能是他想多睡一會兒而已。


早上我跟他說:「我以後都不會再來叫你了,你想睡就繼續睡吧!」「其實我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睡,但老師蠻嚴格的,你也知道的。」


後來到第四天,指導老師在中午開會時表明「早上不一定要到齊」之後,我才放鬆些。但此時,晨間靜坐全員到齊的風氣已經成形了!


時間感覺過得很漫長,如果問我「要再當一次事務長嗎?」還真是不想再當。可以說:「有責無權也無錢(這是法工的屬性)。」雖說「服務讓人樂」,但「睡不好、緊張、有重擔,不放鬆,規定多」,這樣的日子是不容易樂的。


鬧著想回家的那位老先生情緒起伏仍大,每日團體靜坐時,看著妻子就坐在隔壁附近,卻必需禁語,不能上前溝通,種種的規定讓他極為不安。在休息時間,其他學員都在覺知地慢慢走,或是坐著發呆,他老兄則是在運動場快步走,或是拿臉盆裝水用毛巾抹臉。可以透過他動作的幅度看出內在的不安,和其他人平靜覺知的樣子明顯不同。他的夫人是第二次上課,是女生區裡毯子包最緊的,道心堅定,中場休息時也不願起身的那一種。


我想起了我的名言:「拆散情侶的不是第三者,而是宗教」,或者說「關係中,殺傷力最大的小三是宗教。」這,似乎正在發生。


想出得找出「縫隙健身」法,利用短的休息時間,伏地挺身可以做三十下,分三次做。今晚下課休息了兩次,共做了六十下。


事務長的好處是有獨立房間可以做咖灌、伏地挺身、打字寫文章、掏出手機看一下。從事以上行為時都不用偷偷摸摸。


現在時間晚上十一點,明早四點必須起床,快睡吧!


延伸閱讀:


「神並不是真的是宗教探索的中心,死亡才是。沒有死亡,根本就不會有宗教。是死亡讓人追尋、探求,想要超越世間,超越死亡。」


「一旦死亡出現在你心中,你的生活形態一定改變。你無法以同樣老笨的方式繼續生活下去。如果生命以死亡終結,那麼此生不可能是真正的生命,此生必定是一種假相。真理如果是真的,就必定會是永恆的,只有謊言才是短暫的。」


~摘自《法句經》第三章

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

延伸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