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2月19日 星期二

〈按摩師日誌 206〉葛印卡十日內觀之事務長日誌(中):你所發展的平等心就是在衡量你的進步

第四天 內觀日


「找人說話想回家的老老公」越發明顯不安定,已經安排他和老師請益多次,安慰勸說的話也都說了。


看著他休息時間洗完衣服,到這裡走走逛逛,再晃到那裡看這看那,沒人要跟他講話,他老兄回頭又拿出運動鞋來洗,洗完鞋子再用力刷鞋墊。


我以前也洗過鞋,但那是涼鞋,而且是到了第八天、第九天,該休息該用功都弄得差不多了,準備要回家的心情下,才會想要做洗鞋子這樣的事。這才第四天,老先生就想著回家了嗎?


中午法師開會比較輕鬆,說「第四天以後就比較穩定了」,還說我們(法工)「怎麼都沒笑臉?」「要放輕鬆點。」


「這個,嘛!」上面不放鬆,下面怎麼輕鬆呢?


晚上開會說我「打坐時頭低低的」,坐姿也不正,又說我是「太辛苦了」,問休息夠不夠?當然要回答說「還可以啦」。事實是,我每天都是全隊最後一個睡的人,史上最大鼾聲就在我床頭的,僅有一牆之隔的對面。內觀房舍是類組合屋,木頭隔間,上層通氣,鼾聲很立體,四聲道,很有臨場感。


夜深寫文,想起當兵時也是如此情境。白天跟大夥兒一起操練,只有入夜之後加班書寫公文時,才有屬於所謂「自己的時間」。


今天耳邊「悲慘世界」音樂響起次數大為減少。是被覆蓋了?還是能量退去了?或是心情已改變?


副手行徑很像我弟弟,走路時心不在焉,東張西望,手插口袋。在禪堂打坐開始前,會將手插胸前,看著外境,若有所思,沈溺在自己的思索之中,而忘了擺出打坐的姿勢,也忘了自己正身陷其中。


可以來寫篇〈內觀十迷思〉,第一條就是「治病」,並不是一直觀、觀、觀,病就會好,得先療癒了再觀。第二條是「性行為」,所謂「持五戒」是指在內觀十日課程期間持戒,而不是要你像個和尚,終生持戒。因為強調戒律的必要,以及對成道的追求,「性」就淪為一種罪惡。激起慾望的層層浪又何止性這一件事呢?哎,不說了!


昨天晚上的開示講到「美」,說「皮膚頭髮割下來還美嗎?」聽起來是延續白骨觀的概念。這真是讓人迷惑,如此這般道理,「佛舍利、佛指甲、佛頭髮、佛金身」都沒啥好崇敬的了,都是死去了的東西。佛塔蓋那麼「美」幹嘛呢?「美美的」鮮花又何必供佛呢?用「草」就可以了。蓮花不是很「美」嗎?將它一片片拆下來踩在地上還美嗎?當然就毀了。


「美」是因為整體所以才「美」,因其生機勃勃所以才讓人稱羨讚嘆,將任何「美」的事物拆下、拆散、拆壞,當然都只是死的零件而已。


你不會想要擁有一台被分解的iPhone零件,你想要一台完整的、運作良好的、沒有刮痕的最新款iPhone。


延伸閱讀:


「只要你改變頭腦,世界就會跟著改變。那麼不論你在什麼地方,一個不同的世界就會顯露出來。


當你進入更深,你就會瞭解到:如果你真的想要擺脫你周遭的世界⋯,因為不管這個世界是多麼『美』,遲早你都將會感到膩,然後它就會變得無聊。即使它是一個夭堂,你也會開始渴望地獄。


因為頭腦需要改變,它無法生活在永恆裏,它無法生活在不變裏,頭腦會渴望一些新奇的東西、一些新的感覺、一些新的刺激。


那就是為什麼頭腦無法生活在「現在」、生活在此地,因為現在並不是時間的一部分。它從來不改變,它是永恆的。你不能夠說它是不會改變的,它不是永久的,它是永恆的。


永久隱含著時間的存在,而永恆是「無時間性」的。它只是以它的樣子存在,沒有什麼東西在那裏發生,它就是『空』。」


~OSHO


摘自《信心銘》第五章




第五天


沒想到今天是最忙的一天,有兩位學員他們是老師,由於學校學生有狀況,分別在下午和傍晚離開。由其所引發的看得見的人為差錯,和看不見的師生波動,瀰漫了一整天。至少是顯現在我的周圍。


處理人事物真的是煩瑣不適合我,尤其當我位在中間,每個上級都有他的法則希望我精準執行。但那個法則於他是理想的堅持,是對信仰的承諾,於我有時則認為八股不化,於當下情境不通,不宜完全照辦,那怎麼辦呢?「有自然的縫隙,水就會流出去」,不高興也沒辦法。


昨天才決定要在下課時做伏地挺身的,今天時間緊湊到完全不可能。


昨天才聽到說「接下來會比較順」,隔天就兩位離場。原來只是聽聽就好,還好我也沒全信。是啦,一般是這樣。但你真的不曉得哪一天會有狀況。而且亂源不是在團體之中,而是由團體之外的圈外人所牽扯而引發團體成員的破損,以至於造成兩個人必須提前退訓。所以完美是不可求的,只能盡人事,然後回到「平等心」。


細節不說了,總之,如果事務長工作這麼重要,那麼當初設定就應該設成專職人員,如同指導老師一般經考核後由官派。其實,傳法和生活教育一樣重要,如果事務長不是全職有虔誠信仰的工作人員,就只能期待他盡量做好而已。


當某些事情由上面派下來的處理方式,違背我心中的常理時,若順著我的感覺做反應,順著我認為的、有助於團體的運行做決定,但工作人員卻說這樣是有違規定的。必然會有太多的細節與眉角是來不及學習和熟悉的。


事務長既然是業餘的,就有可能會,或者說一定會出狀況,會出現出現不如老師和工作人員之意的情況,逆推回去的結論是:當初這個職位就是設計用來考驗指導老師和行政人員的「平等心」!


思索以上這些事情使得我沒能好好地專心內觀,休息不夠接著又要去北京工作,再這樣累下去可不行。


覺得電影「悲慘世界」蠻適合內觀行政人員以及各種執法人員好好欣賞。思索「法」與「人性」的衝突該怎麼平衡?若把「法」捧得很高很高,甚至覺得自己是在替天行道,這樣是健康的嗎?道在法條,抑或是在人心?


我贊成人類的確需要「法」,例如非洲原始部落沒有佛法,從我們的角度來看,的確是相對落後的。但有了法、有了宗教、有人群、有組織、又會產生各種的鬥爭,那也造就了另一種文明和野蠻。


會有「希望這一切快點結束」的念頭,這(念頭)也要放下嗎?


學聰明,多休息,省點力,少管事,愛自己!


你要為工作負責敬業?還是為自己的生命負責?如果二者有衝突要聽誰的?堅持做自己相信的事情?還是完成工作希望你達成的目標?問題在於:「你為什麼會讓自己處於這樣的境地?


老師開會時說了,「如果她在禪堂咳嗽,就是有事叫我」,這是和我的溝通暗語。結果今天我數了一下,咳了六次都不是真的!是要怪她呢?還是憐她、心疼她身體不好?別想太多,當然又是「平等心」以待。


延伸閱讀:


「內觀的用意不是在於愉悅感受的享受,某些人罔顧我的勸告,私自訂下他們的目標。他們認為:『我必須得到一種非常愉悅波動的順暢流動。如果我得不到,我不是在進步。』他們完全錯了。


你所發展的平等心就是在衡量你的進步。要記住,『平等心』對你是最重要的,你感覺到的『感受』種類無關緊要。」


~葛印卡 2000年9月在美國麻州內觀禪修中心


以往幾次的內觀體驗,可以粗分為兩種,特殊體驗是一種,碰到一個心結將它化解是另一種。第一種,不管境界再怎麼特殊,遲早會結束,然後恢復成正常人,也就知道一下,跟朋友炫耀一下吧,身心是有些不一樣,然後還是得回到「平等心」。


第二種心結的化解,有意識的化解之後,可以幫助我們放下過去,減輕牽掛執著、我執,腳步可以更加輕鬆。


第六天


早餐之後的午睡十分之好,做了夢,有趣的、超現實的。這個有趣的夢,足以平衡前幾日的疲累。是的,就只是四十分鐘的休息,做幾分鐘的趣夢,就是很大的支持。


一般在禪堂裡長時間靜坐,基本上都是腿痠腿疼的感受大於一切。若未有足夠的資糧,坐著和撐著差不多,撐到可以休息是共通的紓解。是什麼資糧、什麼福德可以支持你享受靜坐?什麼技巧、什麼觀念,可以助你安於靜坐?


有事必須思,那就思,能在靜坐之前就思畢當然是最好的。若不能、牽掛,那就思一下亦無妨,如果思出一個了結那也很好。


放下了就能回過神來專心「觀」,雜念亂飄亦在所難免,當如白雲觀、不評判。可一旦白雲多到停不下來,就要找方法想想為什麼?或請教前輩,或是讀讀書、翻翻經典。


副事務長越來越進入狀況,學員也穩定了,所以下午1:00就讓他進禪房督導,我就不進去了。所以從今爾後的下午,我就可以再多補睡一個小時了。今天是這五天以來最長的午睡。


第六、七、八天是高潮,腦中升起「長時間靜坐不起身」的念頭,也就是下課敲鐘不離開禪堂。後來想想這不可行,我得隨時配合老師的活動,不能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打坐。


晚上開示講到「左右對稱掃」,也就是左右肩左右手臂左右手腕左右大腿左右腳等等之類的同步掃,這我以前沒認真聽進去,今天感覺像是新聽到的提醒。畢竟最常出現的語句是「一小塊一小塊,從頭倒腳、從腳到頭⋯」比較常聽到是上下,比較沒印象談左右。


中午辦公室師姐為了昨天的事來道歉,請老師主持當公正。這是好事,但其實情緒可以稍微平和些,不過她如果不激動,似乎也無法表明清楚心中的感受、對此事的重視,總之,她是誠意十足的,是有突破的。


從我的角度看,其實這一切的發生都很好,都沒有問題。有問題的是前人所訂的「法」太硬,趕不上臨時發生的意外情境。


舉誇張一點的案例,如果學員收到「親友發生極嚴重意外的通知」的話,你還要「依法」滯留他兩個多小時嗎?還要限制他吃過了飯、睡了午覺、等其他學員都進了禪堂,才准他收拾行李走人嗎?依「人性」法,根本是「能多火速就多火速」,沒有人有耐心照規定,配合你按部就班地,一步一步地慢慢來來。


我該更細心體諒師姐的心意,這是一種完成,爾後再發生類似情況,我最好只聽不說,只是默默接受就好,無需太多回應,增加不必要的波動。


開始想一些台北的事,想一下飛北京的事。


延伸閱讀:


「藉著分析夢,你永遠無法將它們結束掉。藉著分析夢,你或許會對夢有多一點的瞭解,但是『覺知』無法透過它而發生。


藉著分析夢,你或許會開始去夢一些較好的夢,但是較好的夢也一樣是夢。藉著分析夢,你或許會開始感覺到隱藏在夢背後的你的動機、你壓抑的欲望和你的野心等等,但是你將水遠無法知道你是誰?


藉著分析夢,一個人怎麼能夠知道他是誰?夢是客體,而你是主體,你必須做一個轉換,你必須做一個一百八十度的轉換,你必須停止去注意那些夢,你必須去注意那個一直在做夢的。


東方所顧慮的是那個『觀照』,而不是它所觀照到的東西。」


~OSHO


摘自《一休禪詩》第二章 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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