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天
早晨腦中響起的不再是「悲慘世界」音樂,而是葛印卡的唱頌歌聲。是的,被滲透覆蓋成功,在第七天。
中午外國人來問說:「這午餐的湯是怎麼做的?」他覺得好喝,想學。那是榨菜筍菇湯,關鍵在榨菜吧!我問了一下廚房,是位女法工煮的。因為是還在禁語期間,所以外國人得等到最後一天,才能繼續問清楚這個問題。
蜘蛛又出現了,下課時由坐在一旁的副事務長發現,它就在我們座位的前方。我比個手勢請他通知隔隔壁的環保法工,結果隔壁外國人以為是要找他處理,趕緊舉雙手搖手表示「我不知道」。正在一團亂時,學員們也列隊要出去,就要經過我前面了,就快嚇到蜘蛛了。我立馬出手止住,被嚇到的這位學員,剛好是最愛到處找人說話的,那位想逃回家裡的老先生。但一切都徒勞了,蜘蛛已逃竄無蹤。
散場我想了一下,走過去和他示意致歉,驚嚇到他了。他哈腰笑說沒事。但我想還是要示意的。
下一節課,又在門口發現另一隻小蜘蛛,這次是從天花板懸在迴廊的半空中。環保法工不知從何掏出塑膠袋,將它裝起來、包起來。我還真是無聊,出手點了他腦袋、戳一下他屁屁,稱讚他真是能人。
依(課程)法是不能用手接觸他人的,可是「不能說話出聲、又不能出手碰人、又要在暗黑的環境裡做事,然後事情又很緊急」(一堆人排隊擠在後面塞車),那要怎麼溝通才好呢?
晚上開會,聊到幾位問題學生,老師又再次唸我不要多話。由於當初情況急迫我才會遊說對方,給予建議,這事也早就溝通過了不是嗎?雖然只是被念個兩句,其實心情受難免有波動。
出了禪堂,黑暗中見另一餐廳法工沐浴出來,在走道上跟他玩了一下狹路相逢的閃躲遊戲,他有點慢半拍意會不過來。明天再跟他說明原由吧!說什麽原由呢?就是我在禪堂被唸了,覺得冤枉了,需要另一樂子平衡過來。否則就只能帶著被指責的情緒,委屈入睡了,是吧!
今天最有畫面感是外國人搖手那一幕,真有張力!害我打坐時幾度強忍住,別一想到就會笑出來。
延伸閱讀:
「每個孩子出生時都是洋溢的。然後我們不得不切斷能量來源,我們不得不這裏那裏地改造他,以便把他變得能被控制。而一切控制的基礎都是把孩子分為兩半。然後你就不必煩心了,他自己就會控制。然後你自己就不必煩心了,他自己就是他的自身的敵人。
所以他們告訴孩子:這是錯的。不要做這個。突然,孩子分裂了,現在他知道什麼是錯的,現在他知道他的存在的哪個部分是錯的,而他的腦袋變成了控制者。
通過分裂,理智變成了控制者、主人。如果你沒有分裂,你不會有什麼腦袋。不是說腦袋會消失或者掉落,而是說你就不是腦袋為主的,你的存在就是你。
現在你只是腦袋,身體的其餘部分只不過是支援腦袋的。腦袋變成了剝削者、發號施令的人。而這是由於分裂而產生,由你內部產生的衝突而產生。人們一直教你這是好的那是壞的。理智學習了這些,然後它就不停地責備你。
如果你責備你自己,你就會責備每個人,你就會責備整體。而一個責備自己的人是不會愛的。」
~OSHO
摘自《空船》第四章 道歉
第八天
以為這又會是個平靜的早晨,沒想到早課快結束時,被某位學員叫出去。問什麼情況?他說「有人喊救命!」,「什麼?」我快步走著,ㄧ問之下,原來喊救命者,是想要換床那位的隔壁室友,也就是打呼最大聲的那位出了狀況。敲門時他已起身,問清楚情形,原來是因為他有呼吸道問題,會在夢中動彈不得,需要有人幫忙搖醒。他剛剛以為是在家裡睡著,被困在夢裡起不來,才在會喊救命。
確認沒事就好。
發現中午的補睡其實不太需要了,睡眠已經滿足了。需要的是處理回台北的事,需要處理關於飛北京的安排,靜坐時不免浮現這些事情。第八天了,這很自然。
昨天想到一個比喻來解套:身體是住家,你可以在家裡唱歌、讀書、寫字、休息、玩手機、想事情、以及打坐。這個住家需要經常打掃維護,也有廚餘垃圾要丟。打坐或內觀,再怎麼重要也只是其中的一件事,而且必須一切都就定位完成,才會比較容易專注地「觀」。
所以,坐好,閉上眼睛,調息。不一定要立刻內觀,可以好好想事情,想個明白、想出創意、想到頭痛,但這些不是內觀。所以,並不需要將靜坐時想事情、有雜念,當成是罪惡或犯錯,它是身體本來就有的功能。只是說紛亂的思緒和進入向內觀的狀態,二者是不能並存的。
你可以引導你的氣血運氣全身,如果你懂得如何操作,那是你的自由,但那不是內觀。也就是說,把眼睛閉上,等於關起房門來,你可以做許多事,其中有一件事是「內觀」,其他像是掃地、拖地、做夢、運動、練瑜珈你都可以做,但那些都不是「內觀」。
內觀是「如實觀」,什麼都不做,你能在家裡什麼都不做嗎,你能在家裡「單純地、如實地」觀而不做事嗎?一般情況是做不到的,要嘛想做點什麼!要嘛昏沈想睡覺,或者做白日夢⋯。
下午手機男走過來搖手說「欸欸,我要打電話。」「什麼?打電話?」「怎麼可能?你什麼情況?」「尿失禁要送醫院嗎?」他一直說他身體出現這樣那樣的情況,他無法停下來。我說「你不是中午才請益過了嗎?」他說「是,但沒用,還是停不下來」,他說要打電話,要另外問人。我說「你是修過什麼功法嗎?內觀只能如實觀,你就繼續觀,等它自己停吧!」「你現在不就很正常嗎?」他說是,但是只要一打坐就又會開始。我說那你就眼睛半睜開,坐也不要太像打坐,把腿放開坐著吧。
魯了半天他說不過我。突然問我:「你知道身心靈嗎?」馬的,我說:「我就是身心靈出來的」,我說:「你就再進去坐一下,半小時以後老師走了,你就可以出來了。散散步,走走路,就沒事了。」「不然你現在辦理退學吧,回家打電話去。」後來他進去了。
一直到晚飯之前,他都在戶外草地上摸石頭,和石頭一起「臨在」著。
晚上會議時,老師聽完以上陳述之後說:「他只是想找人講話而已。」我點頭說「也對!」,接著低著頭,喃喃地跟自己說:「他們都需要人關心⋯。」
最近幾天睡飽氣足,加上天氣漸暖,夜裡微涼卻也不用「每水必溫」,冷水也能喝。
第九天
上午平靜,一切如常。咦,如常?不是說要觀「無常」嗎!
中午沒人請益,會議提早,結束時才十二點,就可以提早休息準備午睡了。但最後幾天已經是最不需要長午睡的日子了,是這樣嗎?睡睡看,夢夢看!
結果沒什麼特別的夢,提早醒來,把前三日的雜記草稿整理一下。
發現心情好時,心中自然會響起「悲慘世界」音樂,不用擔心會不見。心情和音樂必須是呼應的。
第十日
上午一切按流程走,禁語解除,發回手機錢包,清潔工作表也趕在中午排好及張貼。剛剛午睡也躺了一下,一切就快結束了。
拿起手機,這十天一點都不重要的臉書,感覺又開始有點重要了。
下週2/20要飛北京,上網一查天氣,沒想到此時北京正覆蓋在在大雪之中。當初排日期沒仔細考慮天氣,以為春節之後,天氣就該回暖,應該還行吧!
從穿著短袖,像夏天的台中(28℃/18℃)飛到下雪的北京(8℃/-4℃),中間回台北(27℃/18℃)僅緩衝三天。氣象說最近台北和台中差不多熱。
晚課開始前,老師還沒到場,坐前排的女學員發現蜘蛛跑出來了,環保法工急著回頭找捕蟲網,我早已想好的策略居然可以派上用場,就是直接拿毯子給它「蓋上去、包起來、帶出去、放生」。順利捕獲,和環保法工一起捧到戶外放生,而且還要安安靜靜,若無其事地回來。不然你想怎樣?接受眾人歡呼嗎?
心情?大概已消磨在連續一整天緊湊的行程裡,以及明天打掃工作和車輛分配等等。回台北三天裡還有一次的個案以及被個案。北京行的行李準備也是一件事,想說星期日就要給他整理好,就好像明天就要出發一樣。
北京的聯絡也要接上,生活不可能只管「當下、今天的事」,非得操心「下週、下個月、下下個月以及年度願景」的完成。
即便脫掉佛教的包袱,內觀雖不算最持戒,也是夠持戒的極端派,算是左派好了。而奧修呢?就算不是最放縱,也是夠放縱的,算它是右派吧!在二者之間,一再地實驗,「透過體驗而生慧」,找出屬於你的「中道」,那就是了!
奧修應該是彩虹派吧!葛印卡也不會接受內觀是左派吧!
延伸閱讀:
「在剛開始修習正法的階段,人們會將練習發展到極致,他們想,『修到如此的極致我將獲得解脫。』這種瘋狂已自然而然地被去除了,因為他已以中道來練習並到達了目標。他認識到:『噢,那些極端是沒有用的。它們事實上是我發展道路上的障礙。』這樣的人是永遠也不會走到那樣的極端的,只會在中道上臻於完美。」
~葛印卡
第十ㄧ日
凌晨兩點半就醒了,無法繼續睡下去。起來整理一下早餐時要宣布的話,要整理好,盡量長話短說。
一方面屬於公務的清理注意事項,另一方面則是私人的感謝致意。
最後一隻大蜘蛛有抓到,在最後的禪堂大清掃。總計補獲「三隻中型,一隻大型」。似乎應驗了我說的:「他們一家都住在這兒。」
部分人留下來拍了合照,部分急著走人。留下一張合影留念!之前上過這麼多次十日課程的經驗,還沒有一次遇到學員們和事務長課後合照、還加Line的經驗。
我沒幫自己安排搭便車,因為必須是最後走的。結果居然和本班高帥青年一起等公車一路聊到台中,遇到一位師姐帶我去台中車站,因為很久沒來台中,還真不太熟。整個過程都十分愉快。
高鐵沒座位,一站到台北。
回到淡水,覺得體感至少和台中差了五度吧!淡水是冬天無誤啊!
延伸閱讀:
「完美的行為是不顧慮。完美的智慧是不計畫。完美的愛不加證明。完美的忠誠不作什麼保證。」
「未來總是一個冒險,但你不讓它成為冒險,你計畫它。一旦計畫,你的生活就沿著一條車印在跑,它就不是一條河了。」
~OSHO
摘自《空船》第四章 道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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